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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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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

什麽叫幫到她,讓人浮想翩翩,她百口莫辯。

她沒饑渴,也沒有滿當色心。任人看到,總歸像欲求不滿的深閨怨婦和好友吐槽。

“我朋友發神經,我去丟了。”

她起身欲抱走。

成恒宇輕搭她的手背,“不急。”

同居這兩個月裏忽略兩性,彼此默契維持海面風平浪靜,極力克制內心暗湧,克制家裏彌漫情和欲,她看他的眼神盡量帶著加入組織的堅定。

成恒宇開箱,來回翻看撥動。

尷尬極了,倒不如破罐子破摔,坦誠說。

“成恒宇,既然這樣,那我們也聊一下這個話題。”

“你今年三十一了,他們說男人到三十就不太行,狗看了都搖頭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和她認識的熟齡老男人不一樣,那些人一到點就在酒吧,夜總會。他的私生活單調,下班就回家,要麽見朋友。

成恒宇的目光幽深:“你喜歡泡吧的男人?”補充:“整夜不著家,沾染不同香水味,直說是感情不專一,愛玩的男人?”

鄭月昭偏頭:“你是嗎?”她的眼神帶笑,會勾人。

成恒宇反問:“你覺得我是不是?”

在她聽來的,成恒宇長期單身,鄭月昭不敢信。她認為人要麽嫌談戀愛麻煩,有固定伴侶,要麽感情潔癖不輕易開展感情。

生理需求要解決,她覺得,可能是第一種,同性異性不確定。

鄭月昭話音落,看他反應。“我猜得對嗎?”

半晌,成恒宇接話:“從哪個方面懷疑我的性取向?”有關他的八卦很多,懷疑性取向,她是第一個。

鄭月昭有歐美留學圈的朋友,聽她們說的瓜炸裂毀三觀,聽多了就覺得男人的明面與私下是極端。她的語氣趨於客觀陳述,“比如說我們倆同一屋檐下,在你面前是視覺效果極佳的美女,但我從沒看到你的眼神有波瀾。”

鄭月昭面對他坐,“只有兩種可能,要麽我的吸引力不夠,要麽是你的性取向不是我。由此,是後者。”

成恒宇短促一笑,“沒有第一種可能?”

鄭月昭大大方方應上他的視線,“當然、不可能。”

鄭月昭又說:“我絕對不是在暗示什麽,只是話題到這兒,我就順勢說了。”

成恒宇的情緒向來藏得深,在不了解彼此的階段,她又如何辨析得出來。

“鄭重解釋一下,性取向正常。”

鄭月昭說:“那就是你藏得深了。”

成恒宇沒接話,代表默認。

“我們結婚前有個問題沒有商討過,這個時候可以聊一下。”她知道,如果她不提,而對方摸不準她態度而貿然開口,是一種冒犯。

兩人閃婚很倉促,童知茜不斷提醒她,她才想過這個問題。“在此前,我要先確認一下,你有固定伴侶嗎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關於婚後性生活這件事,我不排斥。”她補充道:“如果我們有實質性發展,前提是不共享一夫。”

“說實話,我不太明白國內為什麽都談性色變,秉持女生要矜持,抱著羞澀,靦腆面對此事,否則就是放蕩,不要臉。提不得做.愛兩字,卻不斷催人要孩子,很畸形。”

她比他所想更坦率,他原以為這類話,該是極熟後才有可能提到。

成恒宇:“既然提了,我也直說。我沒有任何見不得光的感情或人,選擇和你結婚,意味著對這段婚姻的忠誠和責任。我的計劃裏沒有一直分床睡,只是早晚的事。”

鄭月昭:“我的態度是順其自然,自然而然的發生,你明白嗎?”

不為做而做,也不為滿足他的生理需求而犧牲她的感受和情緒。

成恒宇點頭:“嗯。”

兩人的熟悉度沒到這個地步,強行深入距離反倒會造成情感根基不穩,經不住風吹雨打。他的生理需求是本能,如何控制卻是他的事。

說開後,鄭月昭放松不少,笑談青春期趣事。那時她十五,出門參加生日派對。她的監護人祝她總有美好夜晚,給她一盒保險套,建議她不要偷嘗禁果,實在忍不住再用。

早在剛進入青春期的生理課上她就學會使用衛生巾,保險套。

成恒宇隨之一笑。

鄭月昭眉梢上揚,“以後不用壓抑本性了。”抑制住饑渴難耐,裝純情女生,這種情形在她的世界裏只出現在夜晚。

“如果我以後忍不住言語調戲你,你能接受嗎?”

——

李佳瑤到泛山水一個月有餘,和團隊關系融洽,他們都以為她是個好說話,有共情能力的好上司。

他們在茶水間與她相遇,不會避著她講八卦。李佳瑤聽了很多,有關鄭月昭的家世背景,性格,和成恒宇的婚事。

“誰有鄭月昭命好,在公司的時候李總直接護著,當吉祥物供著。她的設計方案有問題,張民輝敢罵嗎,他敢把方案砸她臉上嗎?他不敢,他只敢對我們這種沒人脈沒背景的小嘍啰破口大罵。”

李佳瑤放咖啡裏加方糖,“她的能力怎麽樣?”

“就那樣,比她好的多了去。能力不行,人品也不行。之前和陳姐搭檔,陳姐比她早來十年,是她前輩。她跟人家說話,趾高氣昂,不尊重前輩,在會議上直接拍桌說:誰做的誰擔責,不要想著有資歷就倚老賣老。”

“平時不搶風頭,能力平平,待人待事很疏遠,冷漠,估計瞧不上我們這些平民。後來她辭職單幹,我還挺詫異的。就她那樣,能幹得起來?”

如果她是大家口中的人,李佳瑤懷疑成恒宇的眼光,成恒宇什麽時候變成膚淺的視覺動物?她迫切想知道,能和學長結婚的人,是不是能和他齊肩的人。

她想和鄭月昭過兩招,初次見面裏,鄭月昭沒接招,敷衍的回答裏滿是拒絕。她想下一次,她要好好認識此人。

下一次再見,李佳瑤沒預料到是在自己別墅旁。

鄭月昭和方敏清正在量房,方敏清念數據,她記:“朝南方向,長15米,寬8米,總面積120平。”

鄭月昭問:“圍欄和地基。”

方敏清聞聲準備測量。

鄭月昭感受到那道意味不明的註視,偏頭擡眸迎上去。她們之間就一道入戶鐵門相隔,鄭月昭沒理會,垂頭繼續記錄數據。

三十歲的男人,感情經歷蒼白,她認為,要麽心理不健康,要麽身體不健康。所以成恒宇的感情經歷如何,有幾個前女友,她都不在意。

但不要以此來幹擾她的世界,攪渾她的生活。

李佳瑤推門走到她的身側,“好巧。”

“嗯。”

鄭月昭和方敏清對視,方敏清:“昭昭姐,休息一下吧,我去後院感受下光照。”

李佳瑤:“我住隔壁,剛搬進來。”

“我聽說你的工作室不是做公共景觀嗎,怎麽來接私人花園這種小項目?”

認真來說,她對李佳瑤沒有敵意,她的身上有值得學習的閃光點。但她的敵意明顯,鄭月昭不想搭理。若抱著正常交流的態度,鄭月昭願意多聊兩句,如果開口閉口是成恒宇,那她沒必要浪費時間。

“先生存,再定位。”

李佳瑤認同,“確實如此。”

李佳瑤說:“之前我在紐約工作,一直在糾結什麽時候回國發展。正好泛山水拋出橄欖枝,我就來了。旁邊這棟小別墅t,我剛買的,算是在慶江有自己的家。”

鄭月昭不覺得兩人熟到聊這些,李佳瑤接住她審視的目光,“我的意思是,我也打算重裝這棟別墅。別看我現在做景觀,其實我的專業是建築,對花園設計懂的不多,所以想向你討教一下。”

建築和景觀的底層邏輯互通,李佳瑤怎會不懂。鄭月昭掃了眼她的那棟,簡單說了下設計原則,“這棟小花園工期兩個月,到時候你可以過來參考。”

李佳瑤笑了笑,鄭月昭不解。

李佳瑤惋惜她辭去泛山水的工作,說她若在,必定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。泛山水站位嚴重,內鬥嚴重,表面平靜,背後風起雲湧。

鄭月昭在時,總經理和副總裁的明爭暗鬥人盡皆知。嚴格說,他們明鬥,身後兩批董事會暗鬥。

副經理是副總裁的人,走時帶走兩個總監,給慶江地區的泛山水來了招釜底抽薪,她一點不意外。

李佳瑤又提起初次相遇的公開招標會,說野夠只來了兩個人,她和方敏清,看似單槍匹馬,卻有千軍萬馬的魄力。

她感嘆,國內景觀難做,又卷又涼,她以學弟為例,在國外履歷豐富優秀,能力成熟,回國開工作室,投標無數,次次碰壁。只能在各縣鄉做小項目打野。

鄭月昭離職的原因之一,是心思七繞八繞的同事太多,每個人說話要靠猜,話中有惡意,要麽有陷阱,要麽暗裏嘲諷。各個部門互不配合,互相甩鍋。

她剛進公司那會,秉持恭敬謙遜的態度向師父學習,老同事當著所有人的面陰陽怪氣,借著玩笑內涵她,大家哈哈大笑,她沒懂,以為真的誇她。

等她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,看著別的老同事和徒弟開玩笑,會議室裏所有人笑成一團,她才恍然,當年那群人的笑聲,是看笑話。

李佳瑤明嘲暗諷,說她能創業,能在無經驗的情況下站在大公司的招標會上,靠的是成恒宇,是鄭國遠,是她姓鄭。

鄭月昭笑了聲,“命好,所以我能在泛山水安穩待那麽多年,我不需要狼性競爭,也不用為了生存而被迫站隊。當泛山水的初心變了,人人為求自保,又或者過於迎合市場,我就知道,該走了。”

“沒結婚前,我爸想盡辦法護我,所以我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,我可以在景觀行業裏維持熱愛。結婚後,有成恒宇在,即便我怎麽折騰,創業也好,在家也罷,有他給我兜底。”

“上次和李總見過,知道你是本領很大的人。一看就是吃過很多苦頭,拼死拼活才爬上今天的位置。與你相比,我確實命好,該珍惜。”

李佳瑤是所謂的小鎮做題家,從鄉鎮,縣城,市區,到國外留學,再到紐約的摩登大樓,每一步都是她拼盡全力,無數個熬的夜和空筆芯管換來的。

當她卷入無數次內鬥,站隊和違心手段後,她擁有了摩登大樓的頂層辦公室。她有能力,有錢,有權,李佳瑤學會用高奢標榜自己。

她從來不告訴別人她來自哪裏,家住何處,就連成恒宇也不知道。

無論她有多少的頭銜,能力和獎章,她仍是自卑的。鄭月昭的話一針見血,直戳她的心肺。

“我一直都覺得,拿家境和出身攻擊別人是沒品。所以,我道歉。”鄭月昭緊盯她:“不過我不打算撤回,只是借此說明一下,別招惹我。我不管你和成恒宇是什麽關系,你又是泛山水的誰,和我沒有一點關系。”

——

回工作室,方敏清將數據整理出來。工作室營業快兩個月,這是第一個商單,方敏清興致勃勃,拿了數據就開始構思風格,施工圖預計朝哪個方向落腳。

“昭姐,明天和客戶約見面吧,討論一下他的訴求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昭姐,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找靠譜的施工隊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昭姐,那是不是要去花鳥市場轉一轉,找一下合適的花木廠商,能長期合作的那種。”

“是。”

成恒宇叫她不要眼高手低,不要好高騖遠,所以她接了他給的項目。成恒宇說對方是白應淮的同事,不認識什麽鄭月昭,她可以撇去雜念。

她們的第一個商單,不是她所想,她體會到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了。

光是商單的費用不夠,她要做大項目,現金流必須夠。鄭月昭發消息問經紀人,插畫策展進行如何。

她鮮少這麽積極,經紀人意外中帶著欣喜,將每一類分工進展悉數向她匯報。

兩人已有默契,商業成熟度足以,不需要她在其中都能如期舉行。讚助已拉,營銷已溝通,廣告合作正在洽談。門票,作品銷售,衍生品銷售,她迫切需要盈利。

成恒宇來接她時,發現她的興致不高,沈默不語看著窗外發呆。

鄭月昭下班時,給鄭國遠發微信,【爸,你生日要到了。】

發出去時左側跟著紅色感嘆號。

周蘇蓉說鄭國遠還在氣頭上,表面上提到她就沈臉,可周蘇蓉和劉應梅談她時,他也豎著耳朵在聽。周蘇蓉左右為難,她說鄭月昭倔,隨了她爸。

兩個人都倔,僵持不下,總有一個人要先低頭,作為小輩,作為女兒,只能是她。

所以她先打開鄭國遠的微信,可卻是感嘆號。

窗外的景物飛速掠過,匆匆行人,賣藝人,男女老少。每個人都在既定軌道裏按部就班,長輩總說越軌的人是壞小孩,不聽話的小孩,以後有他們的苦頭吃。

鄭月昭偏頭問成恒宇:“之宇,這條路,我走錯了嗎?”

窗外的風將她的頭發吹起,成恒宇記得最開始開業時,她自信,底氣十足,揚言要在慶江景觀行業做標桿的模樣。

分明她是脆弱樣,怎麽成恒宇就突然起了異樣心,想親她的額頭,眼睛和唇。

他錯開視線,看似思考她的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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